Carol on the Ruins__废城颂歌
我站在半偃的城垣下，聆听着久违的歌声。一只灰羽红襟的孤鸟，不知疲倦地啼啭，在这被黄沙与光阴逐渐掩埋的荒城之上。他一直在这里吧，看到她来过吧。时间洗褪了一切憎与爱，覆灭与繁华。尘归尘，土归土，只剩下我，还往复于回忆与现实的边界，触碰着留有残阳余温的砾石砖瓦。
我活了太久，确实太久――别说是我的黑暗精灵同族，就连光的精灵们怕也不能像我一样遇见这么多日出日落。当然，除了「那个人」，那个忤逆了光之眷顾的光精灵。
有时我会想，生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呐……即便我已在多年前撤走在战士工会的注册表，转而登记成为席琳圣徒；即便这么多年行走与修行在女神麾下――我仍是不明白。好多次，与死亡擦肩而过，比如当年我在黄昏军中的最后一场战役…在修加特的雪原上。左臂，从肩锁处，被整个地卸掉，绞成碎末。那时巨大的痛楚，我将永生难忘。 而那个被冠以「风之君主」之名的，暴风的黑暗巫师――我年轻却强大的亲族，在那一役中殒亡，将他不愿言明难以放手的眷恋，一并带走。
我曾怀疑思念的年限，可是「那个人」已经回答我了。西飞洛丝――纵水的光精灵巫师，我那位亲族毕生的爱人。她的执着和思念，将与永恒等长。
我会想念往昔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…以及那时候其他的人们，所有人。席琳之月的血华之下，银发冰瞳的狂咒术士，使龙晶之匕――纳加风暴的深渊行者，席琳圣所中默默守候的伊娃圣徒，叛离黎明军的咒术诗人……我也会想念那时，作为一名剑刃舞者的自己。在战场上，在祭典中，以刀剑与祀礼之舞，助他们跳脱潜能的羁锁。
我这一生平淡至平庸，所幸后来我遇到了她。拜她所赐，大战之后浑浑噩噩的我，总算是重获生机。我如今半永久的生命，也来自她的分享。「恶魔的辞典里没有“爱”。但是如果分享血与魂的行为能够被称为爱的话……我是爱你的。」她说。
她于人前幻作的暗精灵模样，意外地与小米纳斯嘉有几分相像。当年的圣徒，最终等到了他转生为暗精灵的恋人。有时候，所谓「爱」显得盲目而疯狂，如同西飞洛丝和殒风之间，交织着敌意与仇恨的无言深爱。我也疯狂这么一次吧。如今的我，懂。为了这份或激越或恬静的眷恋与牵挂。
我的爱人是一只魅魔。从血统来说，即便在下位恶魔中，她也是卑微的。但我不在乎，她也因此满足。她悄悄跟随我很多年，从米索利矿山废弃的坑洞里的决斗者试炼，一直到修加特战后我的孤立无援。每个试炼者，都会在任务人的指引下，对实际上能够不断重生的她进行重复杀戮。她说我是唯一仅仅只是伤了她，以血刃混过考核的人。我惶惑彼时有否不忍，她却说，伤口愈合了，但每一处痛分别是怎样的滋味，她都记得。 她是我失而复得的左手，陪我走过可以通往无尽的漫长。她说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，她会亲自领我回归母神身旁。而在那以前，我们循顺流年，彼此扶持。
我常常会忆起殒风。我们的结交，能追溯到我们都是孩子的时候。出于旁系子弟对纯血种的义务，我自幼便宣誓对他的守护，一世效忠。当然起初的君臣，在后来演变为亲如手足的知交。我全程见证了，他由一个弱不经风的小法师，成长为黄昏六王中威名最盛的一位，叱咤风云的暴风狂啸者。他一袭羽袖红襟大阿卡那，傲立于凛冽狂风中的样子，我大概永远都忘不掉。
那深刻如烙印的形象，令我不止一次地联想到某种小生物－－一种灰羽红襟，善鸣好斗而警觉顽强的鸟雀，被人们歌颂着忠贞、奉献与牺牲的知更鸟。在庞大动荡中显得脆弱单薄，却总于破晓前，最先传诵起全新前景的赞美诗。
并且，似乎……你们每一个，都有着与之类似的精神。不屈的，抗争的，反叛的，传承的…… 如同是我们共同的图腾。你们是图腾繁复的纹饰与铭刻，而我便是那图腾柱下，永世的守望者。
于是…现在，我可以认为，是你们的灵魂，在流年辗转中洗脱了所有的残念与哀恸，重唱起划破初晓的长歌吗。在每一处曾经到过的地方，在每一个终将到达的地方，无论光耀还是昏暗，繁华还是荒凉。 而我会永世守望，在每一个…有你们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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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倾凰 最后编辑于 2011-03-19 15:20:51
